“義務講師”
元旦假期,別人都休息了,但西青區(qū)張家窩村的王春利一家人卻要加班,因為很多游客慕名而來采摘靈芝。
一早,王春利開車來到自己的種植園。氣溫驟冷,但王春利只穿了一件薄外套,臉色微微泛著紅潤,看不出一絲寒意。
下了車,他大步走向一號種植大棚,那里已經(jīng)站著10來個市里來旅游采摘靈芝的游客。王春利不但種靈芝,他現(xiàn)在還是這里的“義務講師”。
“我就是愿意和大伙兒聊天。”操著濃厚的西青本地口音,王春利笑著說,很多來他這里看靈芝采靈芝的人都想知道他是如何種這種仙草的,而對靈芝有何作用也都不清楚,所以每次來了人他就毫不保留地講一遍,講來講去,他已經(jīng)倒背如流,而大家也愿意聽他講過去的事情。“我喜歡大伙兒圍著我的那種氣氛。”王春利說,他曾是一個癌癥病人,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無法理解他那時的孤獨,所以現(xiàn)在他特別喜歡熱鬧,喜歡被包圍的感覺。
“大家往這里看,這就是靈芝。”王春利手里拿著一個白色塑料袋子,袋子的一頭長出一個灰色的扇面形的菌,這就是王春利培植的靈芝。
在種植棚里,這樣的白色塑料袋子被一排排堆放成行,每個袋子都長著一支小靈芝。王春利說,靈芝其實也是一種菌,種植方式和大多數(shù)人工種蘑菇的方法類似,但靈芝培育的土壤環(huán)境、溫度、濕度等要求更精細些。
每年2月份選種培育靈芝菌苗,4月份栽培到種植袋里,6月份第一茬靈芝就長出來了,根據(jù)生長情況,一年可以收獲2—3茬。
在種植棚里,所有的靈芝上和周邊的地上都蒙著一層灰色粉末,很像是塵土。“這可不是臟土,這是靈芝噴射出的孢子粉。”王春利說著用手指在靈芝表面刮了一下,一層咖啡色的粉末黏附在手上。原來靈芝實體進入成熟期的時候,在它的芝蓋上會釋放出孢子粉末,也就是靈芝繁殖后代的“種子”,是靈芝最精華的部分。
“孢子粉食用前還要進行破壁處理。”王春利指著大棚外的破壁加工室說,靈芝孢子有雙層外壁殼,必須通過特殊工藝破壁處理,這樣靈芝孢子粉才更容易被人體吸收,更具功效。
病友來訪
“我要找‘靈芝老人’。”上午10點多,當王春利正津津有味地給大家講著自己種植靈芝的經(jīng)過時,突然從門外走進一老一少兩個人,年輕人攙扶著的這個老人一進門就不停地打聽誰是靈芝老人王春利。
找王春利的陳大爺來自云南昆明,也是一名癌癥患者。“我是來學習如何種靈芝的。”陳大爺說,他看了中央電視臺有關王春利種靈芝抗癌癥的報道,正好這幾天來天津探親,于是專程來找王春利取經(jīng)。
“我也是癌癥晚期,做過手術,現(xiàn)在生活一點樂趣都沒有……”看到王春利精神飽滿的樣子,70歲的陳大爺顯得十分羨慕。
“我太理解這老哥哥的心理了,當年我剛生病時也和他一樣呀。”看著陳大爺愁眉不展的苦悶樣子,王春利不禁回想起自己過去的困境。
2007年的一天,身體勞累的王春利在醫(yī)院做保健治療時,醫(yī)生說他甲狀腺可能有問題,讓他到權威醫(yī)院再查查,當時王春利根本沒有在意,覺得就是工作累了,沒什么大病。
架不住家人勸說,他來到腫瘤醫(yī)院做了檢查,沒想到醫(yī)生確診為甲狀腺癌癥晚期,要求他馬上住院。
“當時感覺就是世界末日了,人精神一下就垮了。”王春利說,當年他56歲,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但他以前從沒有專門種過地,在村里開飯店、為村里鋼材廠當業(yè)務員,到干起自己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他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忙碌,經(jīng)濟上也很殷實。但面對病魔,他感覺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空,生命才是最珍貴的財富。
手術后,他并沒有按照醫(yī)生說的靜養(yǎng)觀察,而是帶著妻子楊義鳳全國各地游山玩水。“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多,趁著還能動,多陪陪老伴。”王春利動情地說。
在旅游途中,他接觸到了靈芝,聽說靈芝能幫助癌癥病人康復,于是王春利開始購買靈芝食用。“但是靈芝太貴了。”王春利說,那時他每天吃的靈芝制品市價就300多元,別說普通家庭,就是他這個干企業(yè)的老板也感覺有些昂貴。
“于是,我盤算與其花這么多錢常年買靈芝吃,還不如用這些錢投資自己種靈芝。”很有經(jīng)商頭腦的王春利算了一筆賬,覺得自己種更省錢,而且村里的很多人也能跟著受益,于是決定這回自己要當農(nóng)民,但種植計劃一開始就困難重重。
偷種成功
當王春利正給陳大爺介紹自己過去的情況,為陳大爺打氣鼓勁的時候,王春利的妻子楊義鳳走進棚子。“就是她,當年可反對我種靈芝了。”王春利一邊笑著說,一邊側頭向妻子投去恩愛的目光,而他頸部左側一條長長的手術刀口也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我當時根本不同意他種靈芝。”說起種靈芝的經(jīng)歷,楊義鳳說,當王春利和她一提種靈芝的想法,不只是她,家里的女兒、親家也都反對,覺得王春利是胡鬧。
“我雖然是個病人,但我害怕沒事干。”王春利說,當時他就勸妻子同意他的想法,但妻子態(tài)度非常堅決,為了他的健康堅決不同意。兩個人為此還吵了一架,雙方都覺得對方不理解自己的苦心。沒有家人的支持,王春利還是悄悄地實施自己的種靈芝計劃。
在王春利的書房里,擺了很多關于靈芝種植和靈芝藥用的書籍。“這些都是我當年買的書。”王春利說,為了做準備,他開始靜下心來看書學習,半年時間他看的專業(yè)書籍摞起來就有1米多高。而對于他的“看書養(yǎng)生”,妻子女兒也都很支持。
“理論明白了,我就開始偷偷實踐。”王春利得意地說,他的工作做得很保密,以致他成功栽種第一批試驗性的靈芝時,妻子都沒有察覺。
看書容易學技術難,王春利以旅游為“掩護”,跑到東北和山東等地種植靈芝的農(nóng)戶中去學習經(jīng)驗。對于種仙草的技術,沒人愿意輕易教給他這個外行人,于是王春利就吃住在當?shù)?,以買靈芝為由,天天磨著人家??吹剿膱?zhí)著,得知他的病情,山東一家種植靈芝的農(nóng)戶同意幫助他種植靈芝。
“當時特興奮,但是還不能讓家人知道。”王春利說,回到天津,他瞞著家人偷偷在村里承包了一個蔬菜大棚,然后跟著專家學起了種靈芝。
當種植袋長出小靈芝時,王春利無比興奮,這也許象征著他生命的重生。當他把自己種植靈芝成功的消息告訴妻子女兒時,家人驚訝不已。
“既然他這樣執(zhí)著和喜歡,我們沒有反對的理由了。”楊義鳳笑著說,從兩年前的1個大棚的試點種植,到現(xiàn)在11個大棚的靈芝種植,一家人的生活也在王春利的靈芝夢和農(nóng)業(yè)夢中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農(nóng)民名片
“現(xiàn)在每天早晚我吃自己加工的靈芝孢子粉,喝自己種的靈芝水,不但身體越來越好,生活也更有動力了。”60歲的王春利滿面紅光地說,很多人都慕名來他這里學習種植技術,也有病友來和他交流抗癌經(jīng)驗,他都毫無保留。
陳大爺已經(jīng)和他約定,今年4月靈芝種植時候,陳大爺來天津和他學習靈芝栽培。而在靈芝種植大棚工作的員工更是可以免費享用這些“仙草”。“靈芝也不是包治百病,但能增強體質,大伙都健康我才高興。”王春利說,這也是他癡心于靈芝種植的一個心愿。
由于外界需求的增多,王春利的靈芝種植規(guī)模逐年擴大,以他自己定的每斤靈芝孢子粉1000元的價格,每個大棚能收孢子粉150斤左右,大約15萬元的年收入。王春利說,現(xiàn)在他種植的11個靈芝大棚,每年收益能有200多萬元。
如今,王春利已經(jīng)把過去經(jīng)營的企業(yè)停掉了,女兒女婿以及一些鄉(xiāng)里親戚都跟著他來到種植園,專心靈芝的農(nóng)業(yè)種植。
“我不想做靈芝生產(chǎn)供應商。”王春利說,他現(xiàn)在出名了,很多企業(yè)找到他想要購買他的靈芝原料,再加工產(chǎn)品銷售,但王春利拒絕了。說起緣由,他了解到有些無良企業(yè),在靈芝粉里摻面粉銷售,以獲取暴利。他無法監(jiān)控終端銷售,更不想做一些銷售企業(yè)的幫兇。“我定的原則,自種自銷。”王春利很固執(zhí),他說自己不缺錢,也不想用種植靈芝暴富,而是想做個有良心的事業(yè)。
為了增加附加值,王春利突發(fā)奇想,根據(jù)自己旅游時學到的經(jīng)驗,把種植園又包裝成了旅游觀光采摘園,這下他的種植園在張家窩農(nóng)業(yè)示范基地里一下變得熱鬧起來。
在陳大爺告辭離去時,王春利遞給他一張名片,記者注意到名片上寫著“農(nóng)民,王春利”。
“為何不寫董事長、總經(jīng)理,而要寫農(nóng)民?”對于記者的疑問,王春利笑著說,他以前當過兵,回村里又經(jīng)商,總經(jīng)理當了很多年,而大病一場后,他對生活有了新的認識,如今回歸到農(nóng)業(yè)勞作,讓他感到當個農(nóng)民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