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是在上中學(xué)的時候。雨過天晴,天外朱霞,云中白鶴,遠如云絲霧影,近處流水重重,天然修飾的大美,無言勝有言。清晰地空氣讓每個人毛孔都滲透著無法言傳的舒服感覺。這個時候,是進山採蘑菇的大好時機。
我吆喝著年齡相當(dāng)堂兄弟。我們?nèi)艘贿呇刂狡露?,一邊採蘑菇。前面一座直沖云霄的大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縱橫捭闔的群峰,犬牙交錯的石巖,石巖上的小樹用抵觸的眼看著我們,那種凜然而不可侵犯的樣子,我們只好繞道而上。老二說,我們沿溪上吧。
這條小溪是我們第一次來的地方,也不知這條小溪要通往什么地方,但見遠處紫氣升騰,彩蝶翩躚,仿佛在大山里隱藏著一位得天氣之靈氣的智者。大家一時興起,準(zhǔn)備一探究竟,各個有一副探不出源頭不罷休的樣子。
沿溪攀爬進了一條山縫,每步連個踩腳的地方都沒有,越攀爬越怪的景象撲面而來,琳瑯滿目的奇形異石,有的像是勇猛的武士,在敲鑼打鼓;有的蹙眉怒視好像欲擇人而噬的猛虎;有的眉舒目朗好像隨帝出游的文士;有的像是守護這片神奇土地的士兵,凜然不可侵犯,肅然佇立,神態(tài)堅定而勇敢,他們好似整裝待發(fā),又好似處于臨戰(zhàn)狀態(tài),緊握髻繩,目視前方,待命而發(fā);有的像是戰(zhàn)馬,兩耳豎立,雙目圓睜,張鼻嘶鳴,躍躍欲試,一旦令下,就將馳騁疆場;有的像是頭戴鹖冠,身著彩色魚鱗甲,雙手扶劍,氣度非凡的將軍;有的像是一個在朝拜的虔誠的信徒;有的像是販夫走卒,水車馬龍;有的像是羊羔跪乳,酣然可愛。鬼斧神工,千姿百態(tài),惟妙惟肖。
那清澈地泉水,一潭連著一潭。游魚小蝦,直視無礙,泉水激石,泠泠作響。被大雨沖刷的石頭,泛著白色,山谷像長蛇那樣曲里拐彎在視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延伸,若隱若現(xiàn)。山重水復(fù),柳暗花明。高山交應(yīng),在晝猶昏,青樹翠蔓,纏繞交錯,參差不齊,隨風(fēng)飄蕩。不知道走了多少個時辰,前面似乎有什么聲音,洪洪做響,時隱時現(xiàn),于是大家加速前進,拐了一個急彎,一道瀑布從眼前灌注而下,重?fù)粼谑^上,頓時化成無數(shù)雨箭急射而出,那深潭周圍原本豐茂的燈草,此時也被雨箭射的凌亂不堪,支離破碎。上有虹泉飛萬丈,下有深潭百尺,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真可謂“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也許是大家餓了,也許不能再前進了,于是,大家商議,啟程返回。
天氣漸漸地暗下來了,“我們好象是迷路”,大家不謀而合的說道。心越發(fā)越毛,根本不知道來時的路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沿溪而下,小溪就像是我們救命的稻草一樣。天氣越來越暗了,山谷里回蕩著上架的鳥聲,微弱的光線,暗到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虛實,就這樣踉踉蹌蹌高一腳地一腳往回摸,空空的山谷中回蕩著我們跌到時撞起的水聲之外,其余什么聲音都無法聽見。東一跤,西一跌,個個丟盔棄甲,所採的蘑菇,最后除了採蘑菇的籠子,什么都沒有了。
去時容易,回時難。踏著未卜的歸程,每一步都有可能掉進深淵,抑或是栽倒進崖上。不知到會從哪兒飛來的巨石,也不知會不會踩上毒蛇。兄弟三人相互牽扶,但即使前途再遠和可怕,一心只想回家,歸心似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是呀,回家永遠是人的歸宿和希望,家永遠充滿著溫暖與愛。
不知跌了多少跤,渾身青一塊紫一塊,不知匍匐過多少個深潭,大山消失在茫茫的背后。這時,眼前出現(xiàn)了火光,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著落到地面?;鸸夂雒骱霭担鄩粢嗷?,似在跳舞,似在招手,歡迎著我們。我們方佛像是凱旋而歸的勇士。
這次的驚險之行,讓人感觸頗深,別具一格,美麗與驚險同時存在,前進與后退同時存在,幸福與痛苦同在,天使與魔鬼同在。生活就是這樣糾纏不清地交織在一起。活著就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