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真菌總匯(節(jié)選)
版名:生物學部 作者:戴芳瀾
人們過去常把生物分為兩大類:植物和動物,非此即彼。就連蘑菇和放在潮濕處的發(fā)霉饅頭、皮革或其他霉腐品上所長的“霉”,也稱為植物。其實,這類生物叫做真菌(真菌這一名詞是從拉丁名詞“Eumycetes”意譯而來的),它們和植物不同:沒有葉綠素,不能自二氧化碳和水合成碳水化合物。真菌之所以被劃歸植物,主要是因為它們是固著生活的,還有它們中間有些種類與藻類相似。
因此,人們就推測它們是從藻類演化而來的,所以把它們歸入植物。真菌貯存的養(yǎng)料是牲粉,而不是淀粉,又與動物相似。但是,從營養(yǎng)方式來看,真菌為吸收,動物為攝食,植物為光合作用,它們顯示了生物進化發(fā)展的三大方向,所以真菌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動物。從發(fā)展水平來看,真菌是真核生物,它們的細胞具有真正的細胞核(有核膜)和細胞器,結構復雜,進行有絲分裂,與細菌和放線菌等原核生物有著本質的區(qū)別。所以,真菌應為生物界中獨特的一大類。真菌以形體來講,大小懸殊,雖有小至如長在果皮上的酵母,或大至如長在草原或森林中的蘑菇和馬勃,但它們卻都具有上述的共同特點和相似的發(fā)育方式。除此以外,它們一般還有另一個特點:它們的營養(yǎng)體是絲形、管狀的絲狀體,名叫菌絲。大型真菌象蘑菇的結構,也是由菌絲組成的。
歐美一些從事工業(yè)發(fā)酵的人們,過去只知利用小型的真菌,就人為地把小型的真菌與大型的分開,而把小型的叫作“霉菌”。其實,大型的也同樣可以被用于工業(yè)發(fā)酵。它們既可以在試管內培養(yǎng),也可以在發(fā)酵罐內進行大規(guī)模生產?,F在,羊肚菌已可用深層發(fā)酵方法進行生產,在高等擔子菌中也找到了抗癌物質。羊肚菌和高等擔子菌都是大型真菌。“霉菌”只是一部分小型絲狀真菌的普通名稱。
2.有人認為:“只看這些菌能不能被利用,不必去管它們是哪一類生物。”要知道,分類與利用是緊密聯系的。人們認識了某些生物的特點,就更易于有預見性地利用它們。在日常生活中,無疑我國是利用真菌最廣泛和最早的國家之一。在食品、釀造、醫(yī)藥各方面,我們的祖先很早就知道利用真菌,很早就知道并一直用“曲”來保存菌種了。
在實踐中,人們直接地或間接地認識了真菌。我們的祖先對真菌是有豐富知識的。我國古書中,宋代陳仁玉的《菌譜》(1250年)記載了浙江的11種食菌,明代潘之恒的《廣菌譜》(1500年左右)記載了20余種食用菌,還有吳林的《吳菌譜》。在釀酒方面,我國有4000年的悠久歷史,《禮記》月令仲冬篇中便提出了制酒的方法及其關鍵性問題?!洱R民要術》(5世紀)中記載了制曲釀酒的方法。紅曲是我國宋代在制曲釀造和菌種保藏方面的重大發(fā)明和創(chuàng)造,北宋(960~1127年)初期,陶谷的《清異錄》已有用紅曲煮肉的記載,明代宋應星的《天工開物》(1637年)對紅曲有更詳細的敘述。我國在藥用真菌方面也有著悠久的歷史,漢代的《神農本草經》(100~200年)便記載了茯苓、雷丸、靈芝、紫芝、木耳的藥性及功能,往后各代的醫(yī)藥書如梁代陶宏景的《名醫(yī)別錄》、晉代葛洪的《肘后備急》(326~333年)、唐代陳藏器的《本草拾遺》(739年)、宋代唐慎微的《證類本草》(1108年)、元代吳瑞的《日用本草》(1329年)、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1578年)、清代黃宮繡的《本草求真》(1769年)等等,均有藥用真菌的記載。我們可以說:在釀造、醫(yī)藥以及人工栽菌各方面,如果沒有對被利用真菌的生產實踐,對它們的生理、發(fā)育就不會有正確的了解,也就難以更好地利用它們。
毛澤東主席說:“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我們的祖先對真菌的豐富知識,都是我國勞動人民從長時間觀察和實踐中得來的。但是,過去舊中國由于長期的封建統治、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反動派的壓迫,人們未能對這些經驗加以很好的總結,把它們提高到理論上再來指導實踐,以致我國過去對真菌的利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3.我國用現代分類學方法研究真菌,可以說是在本世紀初才開始的。1916年章祖純發(fā)表了關于我國真菌的第一篇報告:“北京附近發(fā)生最盛之植物病害調查表”,鑒定了當時在北京地區(qū)所發(fā)生的植物病害及其病原真菌47種。為了鑒定并研究我國經濟植物病原真菌和其他真菌的需要,我們從1927年起開始搜集散見于國內、外書刊中有關中國真菌的資料以作參考。但所搜集的資料只是記錄,不是標本,無法查對,還需要作進一步的整理才能有用。因為這些資料中常常發(fā)現明顯的錯誤,或有疑問的記錄,就得有所取舍。但由于真菌的范圍很廣,我們水平有限,在決定取舍時,又不免有主觀成分和錯誤。這是在編寫和使用類似這些參考資料時一個常常遇到的問題。這個問題,將隨著我們對我國真菌的采集、鑒定和利用的不斷擴大和深入而得到解決。到1936年,所搜集的參考資料已有175篇。這些資料被編成《中國真菌名錄》,于1936~1937兩年內陸續(xù)刊登在《清華大學理科報告》第二種第二卷上,共記載了真菌2606種??沁@個名錄的第二到第四部分和寄主索引的《清華大學理科報告》,在抗日戰(zhàn)爭前夕出版,除十數冊單行本外,其他都散失了。1937年以后,資料搜集工作仍在繼續(xù)進行。尤其是解放后,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社會主義建議事業(yè)突飛猛進,資料更增加了不少。
1958年由于國內植病工作者的需要,曾從這些資料中抽出經濟植物病原真菌,另加經濟植物的其他病原,編成《中國經濟植物病原目錄》一書出版。到1972年,搜集的資料已達700多篇,真菌總數共約7 000種左右。估計中國真菌約有40 000種,現在已知的種數只占這個總數的17%。為了發(fā)掘我國豐富的真菌資源并使它們被充分利用于國民經濟中,尚有待于大家進一步的努力。
4.真菌分類學是基礎學科。它是在調查、采集、鑒定、分類和生產實踐所提供的資料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它必須為生產服務才能發(fā)揮作用,它本身也才能得到發(fā)展。它一方面為社會主義工、農、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提供了所需要的資料,同時也豐富了真菌分類學的內容??茖W進展很快,真菌分類學也不例外。隨著對真菌認識的不斷深入,它們的分類地位和名稱也在不斷有所改變。因此,在整理資料的過程中,對它們的學名也必須常作改動。分類學并不象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樣:是古老、過時而不再發(fā)展的學科,而是隨著對真菌的深入認識不斷發(fā)展的。利用真菌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的人們,為了使工作不斷前進,就必須對真菌不斷地進行深入的了解,密切注意那些被利用的真菌在分類地位上和學名上的變動。否則,原來所熟悉的一些真菌,學名一經改動,查閱資料和交流經驗時都會發(fā)生困難,已掌握的資料就會脫離不斷變化中的實際。
為了適應我國真菌學分類工作進一步開展的需要,并為這項工作提供參考資料,現將搜集到的資料整理、匯編成《中國真菌總匯》一書。書的主要內容分為四大部分:Ⅰ.真菌名錄:每一種真菌下列舉寄主或習性、分布與資料來源,和在我國發(fā)現的真菌新屬、新種的中文描述。Ⅱ.參考資料:一般每篇都寫有摘要。Ⅲ.附錄:①真菌學名新組合;②顏色譯名對照表;③真菌學名定名人姓名及其縮寫。Ⅳ.索引:①寄主漢名索引;②真菌漢名索引;③寄主學名索引;④真菌學名索引。
5.關于真菌分類資料的書刊,以往已出版了不少。從范圍來看,有的以世界為范圍,有的以一國或一省為范圍。從內容來看,有的是專刊性的,有的是名錄。例如薩卡度(P.A.Saccardo)的《真菌匯刊》(Sylloge Fun-gorum,1882~1925)是以全世界為范圍的,他無鑒別地有見必錄。由于真菌范圍的廣泛,一個人能力有限,他也只能這樣做。他去世后,他的女婿特羅特(A.Trotter)繼他之后,出到25卷就中斷了。至于??缘目锞透嗔?例如聚多父子(H.et P.Sydow)的四卷《銹菌專著》onographia Uredinearum,1904~1924)是以全世界為范圍的。地區(qū)性的專刊如伊藤誠哉的《日本菌類志》(1936~1964),共出了三卷七冊。這些專刊的一個共同點:就是作者去世以后工作就中斷了。這與不斷發(fā)展的真菌分類學不相適應,因此,即使這些工作對人們有參考價值,而這種價值也就受到限制了。我們這本《中國真菌總匯》以我國為范圍,也不是專刊性的,但是它有它的特點,這些特點顯示了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yōu)越性:(1)為了工、農、醫(yī)廣大讀者的便利和真菌知識的普及,我們將每種真菌都擬了一個漢名,在我國發(fā)現的新屬、新種的描述都譯成了中文,此外,還將絕大多數參考資料都編寫了摘要。(2)這本真菌總匯是集體和長期工作的成果。從搜集、整理,尤其在編寫階段,都是經過集體討論和分工負責來進行的。(3)在我國,這類資料的積累、整理和編寫工作是集體性質的。因此,它不會中斷,不象在資本主義國家里,這類工作是隨著個人為轉移的;人亡,工作也就中斷了。
(原載《中國真菌總匯》1979年)戴芳瀾主要論著目錄1.江蘇真菌名錄。農學雜志,1927,3(6)2.A newspecies ofUncinula onAcer trifidumHook.and Arn.Contr.Biol.Lab.Sci.Soc.China,Bot.Ser.,1930,6(1)3.Studies in Gymnosporangia on Juniperus chinensis-Ⅰ.Gymnosporangium yamadae Miyabe.Lingnan Sci.Journ,1930,9(1~2)4.Observations ofthe development ofMyriangiumbambusae Rick.Sinensia,1931,1(10)5.Two newspecies ofNeurospora.Mycologia,1935,27(3)6.Sex-reactionlinkage inNeurospora.Mycologia,1936,28(1)7.Notes onChinese fungi.I.Nanking Journ.,1932,2(1)Ⅱ.Sinensia,1932,3(4)(with C.T.Wei);Ⅲ.Sinensia,1934,4(5)(with C.T.Wei);Ⅳ.Sinensia,1934,4(8),Ⅴ.Bull.Chinese Bot.Soc.,1935,1(1);Ⅵ.Bull.Chinese Bot.Soc.,1936,2(1);Ⅶ.Bull.Chinese Bot.Soc.,1936,2(2);Ⅷ.Bull.Chinese Bot.Soc.,1937,3(1)(with C.C.Cheo);Ⅸ.Lingnan Sci.Journ.,1939,18(4)8.A list offungi hitherto knownfromChina.PartⅠ.Phycomycetes.Sci.Rept.Nat.Tsing Hua Univ.,Ser.B,1936,2;PartⅡ~Ⅳ.Ascomycetes,Basidiomycetes,FungiImperfecti and Host Index.Sci.Rept.Nat.Tsing Hua Univ.,Ser.B,1937,2 9.云南經濟植物病害之初步調查報告。國立清華大學農業(yè)研究所匯報,第6號,1941 10.Studies in the Geoglossaceae ofYunnan.Lloydia,1944,7(2)11.Further studies on the Erysiphaceae ofChina.Bull.Torrey Bot.Club,1946,73(2)12.Uredinales ofWesternChina.Farlowia,1947,3(1)13.Cercospora ofChinaⅡ.Lloydia,1948,11(1)14.Nidulariales ofChina.Sci.Rept.Nat.Tsing Hua Univ.,Ser.B,1948,3(2)(with C.H.Hung)15.A newspecies ofColeopuccinia with remarks onthe genus.Acta Agric.,1948,1(2)16.I-Chu-Hsiang disease ofrice caused by Ephelis oryzae SydowinYunnan.Acta Agric.,1948,1(2)(with W.N.Xi-ang)17.中國經濟植物病原目錄。北京:科學出版社,1958,(與相望年、鄭儒永合作)18.銹菌的兩個新種。植物分類學報,1973,11(4)19.中國真菌總匯。北京:科學出版社,1979 20.真菌的形態(tài)與分類。北京:科學出版社,1987